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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KB齊白石上課 名稱: 無名氏 [15/12/05(六)01:24 ID:QaL2F346] No.4053 
http://www.douban.com/note/527198834/

中國畫過去一直以師帶徒的方式傳承著。學生給老師叩首之後,還要遞門生帖。老師收下門生帖這個學生就算是入了師門了。我們常講的“入室弟子”就是這麼一回事。其實進了師門也沒有什麼理論好講,就是幫著老師研墨,拉紙、漂洗顏色,涮顏色盤子。我過去學畫的時候就跟幾個師兄弟互相比誰更遲到,因為遲了就不要幫先生磨墨。中午還可以在他家混頓飯吃。我的老師會揪一個宣紙角擦酒杯,你一個他一個對酌。畫畫道理就那麼多,幾句話就講完了。最重要是看老師怎麼畫,遇到老師心情好給你畫一張課稿,你就拿回去照著這個課稿畫。畫山水的老師他會給你示範:樹怎麼分枝,石怎麼分面,蟹爪樹怎麼出枝,鹿角怎麼出枝。水口怎麼畫、溪澗怎麼畫。象車零件一樣,等把這些零件都做好。然後才講經營位置,至於怎麼樣“氣韻生動”那要看個人天賦。有的人出手筆下就有,有的人畫一輩子也沒有。古代畫論說這種人筆下帶濁氣,怎麼解決?畫論說多讀書可以去濁氣和俗氣,然並卵!多讀書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這些地方都不是老師能講得明白的,他只好高舉毛筆大叫一聲;“悟啊!”。你要是問他怎麼悟,他也沒辦法,只好瞪著眼看你接著大叫一聲:“悟啊!”。這些東西跟打遊戲通關一樣,要自己打。你自己打通就打通了,別人說怎麼打怎麼打沒有用。有的時候反而徒亂心智。

課徒稿是很有意思的一種傳承方式。從倪雲林到董其昌,李流芳到龔半千都有課徒稿傳世。課徒稿實際是提供一種本派的圖式,這個圖式象個小生態。輕易不好動它,比如倪雲林的樹石它具有很大的排它性,不信你把它搬到董其昌的山水圖式中試試就知道了。現在美院國畫專業大多數還是采用這種課稿方式在傳承,但不象過去一對一或者一對數個學生。而是大課堂漫灌,老師以臺上示範或者將在家畫好的課稿帶來用幻燈機投影了給大家看。有的老師商業意識不是很濃的,就將課稿交給班上的同學讓他們一個一個往下轉。但大多數時候就傳著傳著傳沒了——結果過了一段時間在字畫文玩市場上這種課稿又出來了。老師也得到了教育,下次上課再畫的時候示範完了撕掉。扔字紙簍裏,這也備不住有那些人將畫從字紙簍裏拿出來修裱好了。還能賣一回錢。我聽一個在國美的朋友說,有的雞賊的老師上完課將課稿撕碎浸在水盆裏。這個有點過份了!大家不要跟他學。如果過去陸儼少、顧坤伯、陸抑飛他們也這麼幹,怎麼會有今天那麼多課稿存世呢?既使拿去賣了錢,換了酒肉吃它還有個價值在那裏。

1928年徐悲鴻擔任北平大學藝術學院的院長,他聘請齊白石到學校當教授。齊白石死活不答應,老先生怕啊!齊老心想我一個鄉下人,木匠、北漂。才上過半年學,又不會講什麼畫畫的大道理。這不要我親命嗎?老先生他是從師帶徒的模式中出來的,對於這種西式美術教育他感到無從下手。徐悲鴻只好一回兩回往他家跑,最後答應他上課可以不講。就坐在那裏做示範就好了。說好一節課四塊錢,三節課連上。三四一十二,十二塊錢。看在錢的面子上齊先生答應下來,每到上課的日子,齊先生就坐在自備的黃包車去了。齊先生的黃包車外面有個青布幔子,幔子上寫著白字“齊宅”。老先生頭戴一頂氈帽,帽頂縫一個大紅球。手持藤杖,鞋上還縫個小銅鈴(註:引自於石谷風《三十年代的北平畫壇》),齊老先生就這樣一路小零碎的進了學校。學校的女學生一聽到鈴鐺響,心裏暗叫一聲:“哎呀——媽呀!財神爺來了”。女生們蜂擁而出,扶的扶,攙的攙,有叫爺爺的,有替他扛拐杖的。齊老先生被一班小妖象風似的撮走了——石老在文中寫齊白石先生手也不閑著。他掐一把蕭瓊水嫩嫩的臉蛋,然後問她:”你爸爸在家嗎?——“蕭瓊回答:”去天津了“。”回家跟你爹說,過幾天我去看他“。蕭瓊是京城四大名醫蕭龍友的女兒,父親跟齊白石是老朋友。一班的鶯鶯燕燕圍著齊老先生說個不休,眼看半堂課就過去了。這個情景讓班上的男生相當氣不忿,石先生回憶說男生悄悄跟班上的女生耳語說:”半袋麵粉沒有了“。

看看時候差不多了,齊先生拿起鬥筆蘸上墨走到畫臺前看了一下。墨也研好了,紙也理好了。他摸摸紙打量一下,又把筆放下來跟女生閑聊。男生他連望都不望。一個小時過去了,齊先生才在紙上畫了個墨團子。過了一會看看紙上的墨半幹了,又換了一支小筆在這個墨團子上添上翅膀。原來是畫一只老鷹呀!女生都拍起了巴掌,老頭快活得臉上都要放出光來。隔壁學西畫的學生聽到拍巴掌就扒在窗外向裏看。齊先生讓女生把畫掛到墻上,有一個冒冒失失的男生說:”齊老我個兒高,我來掛“。齊老白他一眼,讓他退下。他抱著手對著墻上的畫打量,過了一會他讓女生把畫拿下來。他在老鷹空白處添上松枝,題上款、蓋印就是一張完整的畫了。女生說:”齊爺爺給題個款吧!“。老齊沈吟了一會說:”題款就不夠本了!“。因為一次課是十二塊錢,畫比課時費高。如果題款蓋印,就劃不來了。一節課老先生要畫兩張畫,下課以後他將課稿分贈給班上的女生。等到下課後一班的女生擁著齊老黃包車送到校門口,有的喊:”齊爺爺下次早點來哦!“,有的說:”齊先生下次你可得給我畫一張啊!“。石老他們國畫班的男生簡直氣得七竅生煙。

過了幾天得了畫的女生相約到齊宅去題款蓋印。齊先生聽說藝術學院的女學生來了,就吩咐開了門。她們圍著齊先生閑聊,聊了沒一會就拿出前些天的課稿說:“齊老師給我們題上款呀!”。齊白石說聽了直搖頭:“這個真不行,虧本買賣。可使不得!”。這時上去兩三個女生一左一右摁住齊先生的手說;”題一個吧!齊老師,求求你了。題一個吧!“。她們抓住齊老先生兩只手一通晃,晃得老頭眼暈,他說:”你們放手,我題!我題!“。放開右手,左手還要逮著,怕他反悔。不題再接著晃。齊老先生題完之後,女生說;”蓋章!”。老齊說:”章真不能蓋了,這個真要錢了!“。她們就兩個人摁住他,其它女生在畫室翻印章。齊白石圖章很多,有200多方。她們找到幾方要往畫上蓋,齊先生就搖頭,這個印章不合適。然後用嘴努努,示意印章在抽屜裏。她們打開抽屜,一張畫上蓋七八章,等蓋好了就松開手說:“齊老師,我們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老人家哦”。等她們走了,看著煙塵陡亂的畫室,翻開的印泥合子。齊老先生說:“小婊砸!又上你們當了”。石老在《三十年代的北平畫壇》一文中回憶說;“我的女同學收藏著齊先生一些畫,那都是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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